Apelsin

空荡荡的房屋中衣柜大开，鞋柜与橱柜里面堆满乱七八糟的东西，身形硬朗少年蹲在自己房间门口，时不时的往窗外撇去，看着院子里面的人匆匆跑回家，他这才低下头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箱。

行李箱中的东西被他一一整理好，甚至还有多余的地方，他捧着手中的锦盒，不知该不该装进箱子里面。

男人走进少年，蹲下身子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“小炎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么？”

那名叫江炎的少年缓缓抬起头，眼里满满的愧疚，把手中的锦盒递给自己父亲，这才恋恋不舍的开口“爸，锦盒里面是您送我的玉石挂件，我不舍得丢掉，可是他已经坏掉了”

江琮溪把锦盒打开看着里面碎的不成样子的镂空挂件，叹了口气，合上锦盒“喜欢便带着吧”

江炎眼睛放光，声音雀跃“谢谢爸”

“男儿有泪不轻弹，不许哭”江琮溪的声音倏然严肃起来，他觉得男孩可以流血受伤，但就是不能哭。

“没哭”江炎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，虽然他不小了，但他对自己父亲依旧是惧怕的，虽然惧怕但他也想多亲近自己的父亲，江琮溪可是他的偶像，能文能武，还能指导他各种不会的难题。

江琮溪双手背后，成跨立姿势站立，他早年在部队服役后因受伤转而退伍经商，如今的他在商圈也是能站住脚的人，他对自己儿子的要求更是严加管教，男孩子哭哭唧唧的像个什么样子。

江琮溪对江炎的教育属于半放养模式，小事他从不干预江炎的选择，大事他也不会把权利握死，他会先听江炎的想法以及后续的处理方案，如果这件事情他认为江炎可以做好，他会把权利交给江炎，让江炎自己决定要不要去做，做的好，奖赏江炎可以自己收入囊中，同理，做的不好，后果也需要自己承担。

“快点收拾我们该去机场了”江琮溪抬手看了一眼时间，他们定的是晚上十点的机票，现在是晚上七点半，确实该离开这里前往机场了，晚上北江市一贯都会堵车。

“爸，我想去和小榕告个别”江炎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数池榕，这孩子有点情绪都会憋在心里，这让他完全放心不下。

“来不及了”江琮溪要带江炎去法国是突然间下的决定，他在法国要长居而江炎的母亲各地奔波，更没有时间顾及江炎，他实在不放心江炎独自留在国内。

“那就直接走吧”江炎把行李箱合上带到身边，他虽然不舍，但他不能由着性子来，毕竟江琮溪的事情重要一些，他只能以后回国在安抚池榕。

江琮溪带着自己的箱子，根本不管跟在自己身后的江炎，他打开后备箱把自己行李放进去，耐心的等了一会江炎。

他看着江炎频频回头望着池榕家里的窗户，他叹了口气，却还是没松口“小炎，我们该出发了”

“来了”江炎应了一声，乖巧的把行李放好，最后还是上了车。

两个人到了机场取票，托运，过安检后，找到登机口，这才坐在一起，江炎手里攥着手机和机票，眼神里还是有些不甘，他微微偏头，挣扎半天，最后开始没忍住开了口，他声音沙哑“爸，我想留在北江”

江琮溪知道江炎想的是什么，他把手上的书合上，特意放缓声音“小炎，我知道你担心池榕，但池榕早晚要长大，你白榕阿姨的身体状况你也知道，即使你留下，那你告诉爸爸，你能做些什么？”

江炎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，最后失落的低下头，就连声音都没有刚才那么坚定了“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，我更不想榕姨去世以后，我帮着小榕处理丧事，那样小榕会很难过的”

“那现在你还想留在北江么？”江琮溪摊开手掌，把选择的权利交给江炎。

江炎现在可以自由选择是去巴黎还是留在北江。

江炎手掌越攥越紧，如果不是手里有手机，那张机票一准会被他捏的皱巴巴的，他用力呼出一口气，闭了闭眼睛“我和您走，去巴黎继续学业”

江琮溪只是怜惜的揉了一把江炎的头，他靠着椅背，翻开腿上的书继续看，并不干预江炎思考。

两人在机场坐了一个多小时，听到了登机广播，江炎连最后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，他一旦登上了飞机，他就要彻底告别北江前往巴黎。

江琮溪把手里的书装到自己的公文包中，他对着江炎再次摊开手掌，最后让他选择一下自己的去留。

江炎咬了咬牙，大步往人流走过去排队，既然要走，他就走的决绝一点，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像他的性格。

从北江飞往巴黎的飞机要十二个小时四十分钟，一路上江炎在飞机上坐的难受，但他偏头看看身边的父亲，又立刻乖乖的放弃起身的这个想法。

两人到达巴黎已经是北京时间上午十点四十分，巴黎时间凌晨四点四十分。

巴黎的凌晨与北江有些许不同，可能是天更蓝一些，此时的天空星星退去，太阳悄悄爬出来，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急用云彩微微遮挡露头的太阳。

江炎狠狠的吸了一口巴黎的空气，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，来巴黎最让他感到难受的不是语言不通，而是时差。

江炎最讨厌的就是倒时差。

江琮溪所在的公司在巴黎有一家分公司，同时江琮溪住的房子也是公司拨给他的。此时江炎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，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大巴车终于开口“爸，我觉得你不是突然决定的，你是早有预谋”

“为什么这样说？”江琮溪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，丝毫被儿子看出来的心虚都没有。

“我初一的时候你就抓着我学法语，原来等的就是这一天”江炎双手插兜，有些后悔，江琮溪都给他选择了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来巴黎。

陌生的国家，陌生的街道，陌生的人和语言，这一切都让江炎有些不切实际，他脑子这么一热就跟着自己父亲跑来了法国。

他就连高中的入学考试都没有准备！

江琮溪轻轻推了推江炎，指着最后面那辆商务车，缓缓开口“本来没打算带你过来的，但我要在巴黎长居，我和你妈都不放心你自己在国内，你才初三毕业，我不相信你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，该过去了”

“既然这样，那您给我透露一下我要去的高中吧”江炎心里隐隐期待起来，但他更怕遇不到志同道合的朋友。

“不知道”江琮溪这么一句话如同泼了江炎一身的冷水。

江炎在车上琢磨一路都没想明白，江琮溪绝对不会告诉他，他想到头大，最后直接放弃思考，回到新房子，他自己选了一个房间扑到床上把被子卷在怀里就那么睡了过去。